本章接着上两章,讨论两代之间家庭支出对家业造成的不同影响。就如北宋著名政治家和史学家司马光说:“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”家业初创时,家庭收入路径多样,而花销的规模还小,但同时常常已渐渐形成奢侈的生活方式;等到门户做大、子弟众多,收入减少,而花销却不断增加,这时如果不节俭,尾大不掉,家庭就容易走向破败。为人子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。
2.54 起家守成宜为悠久计
人之居世,有不思父祖起家艰难,思与之延其祭祀;又不思子孙无所凭藉,则无以脱于饥寒。多生男女,视如路人,耽于酒色,博弈游荡,破坏①家产,以取一时之快,此皆家门不幸。如此,冒干刑宪,彼亦不恤,岂教诲、劝谕、责骂之所能回!置之无可奈何而已。
有的人活在世上,不念父亲祖父兴家立业的艰难,想着要延续其祭祀,又不念子孙没有凭借则无法摆脱饥寒冻饿。因此生了很多男孩女孩,像路人一样看待他们;沉溺于酒色、赌博和游玩、浪荡之中,破家荡产,以求取一时的快乐,这些都是家门不幸。像这样,即使触犯刑罚法律,他们也不忧虑,又怎么可能通过教诲、劝告、责骂来让他们回头呢!对此唯有无可奈何而已。破坏:底本无此二字,据知不足斋本补。
本章接着上章来家业维持的问题。有的人家子弟不顾念祖上创立家业的艰难、子孙后代的生活依靠,就会难以做到像上一章所讲的那样量入为出、节俭用度,而是享乐游荡,走到破家荡产的地步。
2.55 节用有常理
人有财物,虑为人所窃,则必缄滕扃鐍①,封识之甚严;虑费用之无度而致耗散,则必算计较量,支用之甚节。然有甚严而有失者,盖百日之严,无一日之疏,则无失;百日严而一日不严,则一日之失与百日不严同也。有甚节而终至于匮乏者,盖百事节而无一事之费,则不至于匮乏;百事节而一事不节,则一事之费与百事不节同也。所谓百事者,自饮食衣服、屋宅园馆、舆马仆御、器用玩好,盖非一端。丰俭随其财力,则不谓之费;不量财力而为之,或虽财力可办,而过于侈靡,近于不急,皆妄费也。年少主家事者,宜深知之。
人拥有财物,担心被人偷窃,就紧锁箱柜,用绳索捆绑起来,贴上封条、写上标志,非常严密;担心日用花销没有节度而导致财物耗散,就精打细算,支出用度非常节俭。但是也有非常严密却仍有所丢失的,因为严防一百天,没有一天疏忽,就不会有丢失;严防一百天,却有一天疏忽,那么因一天疏忽而有丢失,跟因一百天都疏忽而丢失,结果是一样的。也有人非常节俭,但最后还是家财匮乏的,因为一百件事都节俭,没有一件事浪费,就不会匮乏;如果一百件事节俭,却有一件事不节俭,那么一件事不节俭的浪费,跟一百件事都不节俭是一样的。所谓一百件事,就是饮食、衣服、房屋、园林馆舍、车马、仆人差役、器具、兴趣玩好等等,并非只有一种。在这些事情上,或丰厚或节俭都按自家财力来做,就不叫浪费;不按自家财力来做,或是虽然财力充足却过于奢侈浪费,早早做不紧要的事,都是胡乱花费。年少而主持家事的人,应该深深知晓这一点。缄滕扃鐍:语出《庄子·胠箧》:“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、縢,固扃、鐍,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,唯恐缄、縢、扃、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”缄、滕:绳子;扃、鐍:箱柜上加锁的关钮。将紧锁的箱柜用绳索捆绑起来以防盗贼。后比喻固守政策。
本章接着前面几章,进一步讨论节俭的方式。其中指出两种有问题的节俭:一是“有甚严而有失者”,二是“有甚节而终至于匮乏者”。个中缘由值得深思。
2.56 事贵预谋后则时失